四周白茫茫的一片,小博里除了自己什么也看不见,他茫然地向前走,茫然地寻找着什么。
不知多久,小博里眼前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银发女性。
“妈妈?”小博里不敢确定眼前的女性是否就是自己的母亲,怯生生地又问:“妈妈,是你吗?”
眼前的女性穿着一件素白连衣裙,她轻轻地俯下身,用手抚摸小博里的脑袋。那只大大的手既柔软又温暖,博里确定这就是自己的母亲,一把扑到她的怀里,高大女性也温柔地搂住博里。
博里仿佛回到了母亲的子宫中,世间再也没有比这里更舒适安全的场所了,他想永远待在这里,和母亲永远在一起……
“钢铁即是秩序,秩序造福人民!”
一个庄严、慈爱、不容置疑地声音在博里耳边响起,震得他头晕目眩。博里睁开眼睛,秩序者·塔迪克正严厉地看着他,仿佛在责怪他方才可耻的行为,博里立刻羞愧得无地自容,之前拥抱着他的女性也消失不见。
此时,博里已经穿上蓝色的执法者制服,披着为数不多地核心执法者披风,昂首挺胸,背打得笔直。他紧紧地握拳,将右拳轻轻放在左胸的银质徽章上,高声喊出那句口号:“钢铁即是秩序,秩序造福人民!”……
博里从黑暗中醒来,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。隐约可见数米内的树木以博里为圆心,悲惨地被拦腰截断,可能是白天黑雾钻入脑中的缘故,头昏得厉害。
博里勉强站起身来,双耳犹如被塞入了棉球,林中传来的虫鸣听起来闷声闷气的。右手感到疼痛,应该是手指和手心的皮肉被磨破了。
博里在四周察看了一番,那只潜入国境的臭老鼠暂时无法追踪,此行的另一项任务也不宜在夜晚进行,现在还是先回到镇上,等明日再继续任务。
博里拖着接近散架的身体向小镇方向走去,全身的肌肉酸痛得厉害,每走一步腿上的肌肉都在颤抖,一不小心就会抽筋。
敌国的巫术的确诡异的狠,那种可怕的弹药自己从未见过,确切地说,自己都不确定那个黑衣人是不是敌国所谓的“魔法师”。博里曾多次在执行任务中与“梅根席拉”的魔法师交过手,他们施展的巫术虽然也花样百出并且威力巨大,可直觉告诉博里——这二者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……
才下到半山腰,持续不断的疼痛就将博里的体力蚕食而尽。博里瘫坐在地上,看见山脚下德里克小镇依旧灯火通明,虽然只是徒劳,但恐惧驱使着村民们依然每晚按部就班地巡逻。博里知道,在自己完成任务之前,德里克小镇的梦魇不会散去。
过了一会,博里的身体依旧瘫软无力,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。山下德里克小镇此时就像一块黑色的石头,被无形的比岩浆还滚烫的热能烤出一道道裂痕,从龟裂处发出淡黄色的光芒。
博里放弃了回到小镇的计划,决定今晚就在山中过夜。还好快到夏天,林中的温度不算太低,博里把蓝披风围在身上,闭上眼立刻就陷入了沉睡。
“沙沙……”与博里同样陷入沉睡的树林里似乎有东西在动。
“沙沙沙……”,声音向博里接近,博里周围微弱的光变得更暗了。
声音在极为接近博里的时候突然消失,有一股磅礴的寒气正如湍流一般向博里奔来。在博里身后隐约浮现出一个紫色的人影,“真是不错的素材呢。”这个声音温润醇厚,像是带着温暖的能量,给周围寒冷的空气送来了几分暖意。
博里的身体敏锐地感受到了周围的变化,从沉睡中醒了过来。
周围的温度低得仿佛置身于帝国以北的阿扎伦山脉之中,博里曾经在十五岁的时候去过那里,执行猎杀雪狼的任务,如今重温了当年的寒冷,但处境却比当时危险了无数倍。
“哎呀,醒了啊?”背后传来带着笑意的关怀,像是父亲在床头看见自己醒来的孩子一般温柔,“我还发愁怎么带你回去呢,你现在能自己走吗?”声音带着担忧。
博里依然保持着醒来前的姿势背靠树干坐着,低头专心盯着大腿旁边的土壤,他似乎习惯了以沉默作为回答。
“看来伤的很严重呢,来我家调养调养吧?我和塔迪克以前可是很要好的呢,照顾一下你也是应该的。”博里背后的声音在顺理成章地自说自话,热情地邀请博里到他的家里做客。
听到对方和伟大的秩序者有旧,博里沉声问道:“都是你搞的鬼吗?”,不管对方和秩序者是否真有瓜葛,这都不是他能知道的,帝国的铁则之一就是不能私自接收和传播除了《钢铁守则》以外对秩序者的描述。
“你这句话真是没头没脑呢,我只是隐居在这里打发掉自己无聊的余生罢了……”虽然博里看不到背后那人的表情,但他的声音透着空虚和寂寞,就像一个无儿无女的孤独老人。
“你用杀人来消磨自己的时间吗?”博里问道,语调与其他执法者相同,让人感到冷静且专注。
“我可没有这个习惯呢!时候也不早了,还是来我家好好休息吧。”对方似乎觉得博里是在开玩笑,又再次邀请博里到家里做客。
此时博里不想再与背后的敌人进行更多的交谈,虽然身体的大部分机能还没有恢复,但博里已经准备好拼死一搏了,如今处于劣势,只有等对方出手的瞬间博里才有机会取胜。
森林在双方停止交谈后又变得寂静无声了。像是看穿了博里的想法一般,对方并不急于出手。
周围的空气更冷了,博里眼前的黑暗也跟着寒冷从黑色开始渗出一点点紫色,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紫色逐渐变浓,变鲜艳。
博里的意识开始模糊,这是他熟悉的感觉,和白天那名黑衣青年使用的黑色弹药是同样的感觉——被浓雾侵蚀,雾中的每一个颗粒都在像恶魔般尖叫,大脑仿佛被慢慢地吃掉了,记忆被咀嚼消化,自我最终消融瓦解……
他的脑中浮现出一个声音,那不是大陆上的任何一种语言,因为这个大陆没有一种生物可以吐露这样的音符……
但不知为何,博里仿佛能够理解这些本不该存在的音符所表达的意义——“我的孩子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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